日头被乌云罩住,不一会儿响起了阵阵雷声,同时伴着连绵春雨。豆大的雨点打在西餐厅的落地窗上,窗外的人都好像同一时间上了发条,遮着脑袋跑了起来,或进了周围的店铺,或瞅着准头,跳上了停靠在路当中的电车。
外面雨下得稀里哗啦,里面我的大脑也在稀里哗啦。
良久才找回语言,认真的组织好,缓声道:“邹绳祖,你别拿话蒙我,咱就实得惠儿的,有那么难吗?”
他一摊手:“你瞧我说了你还不信,你让我咋说?”
这时服务生来上餐点,打破了气氛的古怪与微妙。
“你爸是日本人,”口中发涩,又喝了口咖啡润了润,但是对面前卖相不错的牛排是兴趣全无,咖啡咽下,却发觉更苦了,“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阿玛的身份。”
点到即止,他也明白我的隐喻,落落大方地一点头:“我懂你的顾虑。”
说着,动作熟练地将牛排全部切成小块,切好后递过来,又很自然地换过我的这份。
“你总嫌西餐麻烦,这回切好了,吃吧。”说完冲我眉眼弯弯地一笑。
我终于憋不住了,反正我的涵养是决计比不过他的,这一点早有觉悟。
于是握紧了刀叉,说道:“你这样的态度让我很不安。”
根本不用换位思考,仇敌之子,只会相看两厌,见了面不斗个你死我活的,算祖上积德,哪会有给仇敌送布料、切牛排的?
他却一叹气,皱起眉,故作出很苦恼的样子,像个顽童般:“为什么要不安?我邹绳祖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过不会害你就是不会害你,难道凡事必得要个理由么?”
“你别岔开话题,”我说,根本没吃他那套,“我不信你对你爸没感情。”
若是有感情,必会对我没感情──也不一定,不过即使是有,也不会是太正面的。
“说到感情”他咬着叉子,目光炯炯,却形容戏谑,“如果你真的必须要一个答案,就当是我爱你呗。”
眼角一抽,差点把餐刀甩他脸上:“这种理由也太敷衍了!再重新认真想一个去!”
“哪里敷衍,我很认真啊,”说着翻个白眼,“牵强附会的是你吧,没事找事。”
我也白楞他一眼,不过没反驳回去。
虽然被他鄙视了,但是不可否认,他这般毫不遮掩的不着调,反倒是打消了心里最坏的对他的分析。
刚放轻松些,忽听他似是漫不经心地随口一提:“话说回来,你就因为两块玉佩心不在焉?”
“不然还能有啥?”
“有啥?”他冷笑一声,“那可多了去了。你审问完我了,也该换我审问审问你了。”
“我俩就隔了一天没见,有啥可问的。”
“那你是怎么见着彭答瑞的?”
一针见血。
真想给他鼓掌,这般敏锐的洞察力,不进军队真可惜了了。
他接着道:“那天你走后,我又顺着山腰找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而你是确确实实回去找那个姓刘的了。东陵离着春日町可不近,你总不会闲着没事儿吃饱了撑的遛弯遛到东陵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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