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低矮而陈旧的建筑静静地躺在阳光下,仿佛沉睡着。
当雁行在博影集团的楼下和关子杨告别时,他已经成功说服了那个有点秃顶的老总重新考虑那部电影的提案——通过一些现状分析以及体育局内部的消息:蓟京市正在计划申办冰上项目的世锦赛,而目前起草的文件恰好是由他翻译的——并且签下了自己的卖身契。
唯一清楚的就是那句“我全部都搞砸了”。
那个电话来得恰到好处。
他随手将手机贴到耳边,但从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却让他浑身一震。
可事实上,只要他和身为戏剧协会领导的导师之间那场官司不翻案,无论去几次法国,他都会被污名压制,在戏剧界没有任何发展空间。
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的名字和博影这样的掌握着舆论资源而且有庞大律氏团队的大集团绑在一起,让那位仗势欺人、恬不知耻的丘蛋清也好,丘蛋黄也好(雁行从来没记住过他的导师到底叫什么名字),不敢继续出手。
事实上,这几乎是他摆脱困局的唯一方法。
在律师拟定协议的间隙,秃顶总裁好奇地打量着雁行,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为那个年轻人出头,他是你什么人?”
也许是因为雁行回答“和你没关系”时表情不太好,总裁接着解释说他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他的儿子也对那个年轻人着了迷,但是他见过他一次,觉得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不明白,”总裁摇摇头,“这些玩笔杆子的到底有什么魅力?”
尽管他展现出搞不懂儿子的迷茫父亲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可怜,雁行也没法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和何已知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了,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
你为什么要帮他?
因为我恨他。
这听起来毫无道理。
事实上,雁行也不太确定自己现在对何已知究竟是怎样的感情,但他的人生已经足够混乱,所以不在乎再多一个无法解释的谜团。
不过在他的报复计划失败后,他做的这一切,包括翻译剧本,回答关子杨的问题,包括今天……究其原因,他觉得应该是……在心底深处,他不讨厌何已知。
他恨他,但是他不讨厌他。
如果你讨厌一个人,你会希望他走在路上被鸟的粪便砸中,失足掉进臭水沟中淹死,但是恨一个人,你会一万次把他从危险中拯救出来只为他能安全地躺进你挖的坟墓——这只是雁行对何已知的想法。
所以他才选择了这样一条曲折而Yin险的报复之路。
如果他只是单纯地看何已知不顺眼,想让他倒霉,那还费那么大劲接近何已知干嘛?干脆一开始就跑去和他的导师通力合作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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