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哇——”贺九如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叹。

    &esp;&esp;殷不寿放开他，对这里的环境并不满意。

    &esp;&esp;长宝的行宫倒是勉强合格，只是牠死得彻底，想必行宫已经开始倾颓落败……算了，总比山野强。

    &esp;&esp;“这里，住。”殷不寿说。

    &esp;&esp;贺九如惊讶地看着它。

    &esp;&esp;“不会，发现。”殷不寿补充道。

    &esp;&esp;此刻天还没亮，一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贺九如也没力气去追究什么房费的事了——索性他是付过钱的！交了足足一钱银子呢，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一堆乱七八糟的人追杀了一通。

    &esp;&esp;他长长地挤出一口气，像是把这些天的疲惫全挤走了。他歪歪扭扭地戴着网巾，再歪歪扭扭地蠕动过去，把兽皮毯子拽下来裹在身上。

    &esp;&esp;“所以……”贺九如安顿下来，忽然开口，“你是从仙宫里逃出来的，是吧？”

    &esp;&esp;殷不寿点头。

    &esp;&esp;“你犯了什么事，他们要把你关起来？”贺九如问，“让我猜猜……你吃了仙宫的很多仙人？”

    &esp;&esp;殷不寿摇头。

    &esp;&esp;“不知道。”

    &esp;&esp;“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esp;&esp;“一生下来，就在那里。”殷不寿张开巨大嶙峋的爪子，比划着一个监牢的形状，“逃走，丢掉很大的，变成小小的，成功。”

    &esp;&esp;贺九如挑亮灯火，尝试理解它的意思。

    &esp;&esp;“就是说，你原来是很大的……嗯，大概这么大，为了逃跑，你变成这么小，”他跟着费劲儿地比划，“然后才能成功跑掉？”

    &esp;&esp;“嗯。”

    &esp;&esp;“那，仙宫现在是在派人追杀你吗？”

    &esp;&esp;殷不寿想了下，摇头。

    &esp;&esp;“牠们不敢。”它说，“牠们怕我，吃牠们。”

    &esp;&esp;“哦，”这个回答让贺九如没来由地松口气，殷不瘦虽然是妖魔，可是看起来呆呆的，还肯舍命救自己，真要把它再关起来，他也不忍心，“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esp;&esp;“跟着你。”殷不寿没有犹豫，“跟着你，很好。”

    &esp;&esp;贺九如挠挠头：“这……我先说好，我是要去梁京送信的，天子脚下，那里可是仙宫的大本营呢。你真要跟着我，万一被仙宫发现了，他们一块儿来围攻你，我怎么救你啊？”

    &esp;&esp;“跟着你，”殷不寿偏执地重复道，“跟着你，很好。”

    &esp;&esp;“唉，行行行，跟着就跟着吧，你自个儿长了两条腿，我当然不能把你打走。”贺九如休息了会儿，恢复Jing神，掀开兽皮毯子，“我好饿，下去找吃的，你还想吃什么不？”

    &esp;&esp;听了这话，殷不寿自发站起来，一声不吭，朝外走去。

    &esp;&esp;它像无形的黑水，抑或浓郁的暗影，渗进门板的缝隙，即刻消失得不见踪迹。

    &esp;&esp;跟着贺九如走了这些天，它已经将货郎的生活习性摸得透透的。不喜奢侈，不爱享受，敷衍了事地吃饭，随随便便地睡觉……殷不寿既然已经吃过一次毒药般的饼子，眼下抓住机会，势必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esp;&esp;我要报复他，殷不寿心想，他给我投喂烂饼，我就要逼着他吃烂饭。

    &esp;&esp;片刻后，殷不寿打开房门进来，它过大的爪子上，抓着一个小托盘。

    &esp;&esp;借着火光，贺九如看到里头竟盛着几样Jing致新鲜的美食，一枚银制的酒壶，一尖碗莹白的米饭。

    &esp;&esp;“难吃，给你吃。”殷不寿强硬地说，“吃。”

    &esp;&esp;贺九如：“……”

    &esp;&esp;这家伙不会在里面加了什么毒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