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刺鼻宛若硫磺的腐气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鼻腔,熏得他头痛欲裂。全身上下同样没有一处不难受,他瘫软如泥,浑身火烫烫地发麻。
&esp;&esp;贺九如拼命撕开眼皮,一睁开双目,朦胧看见一条如血的红线在自己鼻子跟前来回摆荡,他则躺在一堆触觉诡异,像注水猪rou,但又比注水猪rou更加柔韧坚硬的地面上。
&esp;&esp;……不对,他眼前的不是红线,他更没有躺在一堆注水猪rou上!
&esp;&esp;贺九如吓得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坐起来,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去。
&esp;&esp;——准确来说,在他鼻子跟前游走的确实是线,然而是一道浓郁腥红的水线,他再往那边躺一点,就会整个栽进这条冥河般的深邃红水。他身下的亦非“地板”,是光滑凹凸,宛如腔道表面的坚硬rou质。
&esp;&esp;更古怪,更令他惊骇的是,他的衣服没了。
&esp;&esp;是的,全都没了。此刻他赤身裸体,狼狈地坐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皮肤被空气中蒸腾的腐气烧得发红。他不由得猜想,自己的衣物,是不是被这个腐烂的地方烧得一干二净的?
&esp;&esp;好在他一直对邪祟之物十分有抗性,rou身方能幸免于难。
&esp;&esp;贺九如胆战心惊地站起来,他抱着身子,又累又饿,走两步便觉头重脚轻,唯一称得上好的地方是他不渴,可这个微薄的优势也是要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去的。倘若他找不到出路,或者殷不寿,他就只能渴死,饿死在这里。
&esp;&esp;“殷不瘦……”他低低地唤道,“你在哪里啊?我又在哪里啊?”
&esp;&esp;走了没几步路,他就开始打摆子,牙关颤得咯吱咯吱响,不知是病的,还是冷的。贺九如沿着这条诡异的通道,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他还必须跳着走碎步,否则和地面接触久了,他的脚底板就要生疼。
&esp;&esp;到处都是黑的,红的,血腥扭曲的色彩占满了贺九如的眼眶。转过一截歪歪扭扭,疙里疙瘩的隧道,他眼前豁然开阔,通红的河水在这里汇聚成了一片广阔的血湖,湖岸边有什么东西堆积成山,连绵一片。
&esp;&esp;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探查,待看清这些“山”的具体构成之后,恐惧的战栗仿佛过电,激得他头发都竖了起来。
&esp;&esp;无尽骸骨尸首堆成的山脉,就在贺九如的面前显现。
&esp;&esp;这一刻,他忽然就明白自己在哪里了。
&esp;&esp;他在五瘟老祖的肚子里,这里正是巨蜈蚣弯曲斗折的胃袋!
&esp;&esp;他想吐,但肚子里实在无物可吐,顶多吐出一点清水,或者胃ye。为了不再浪费水分,他极力忍着呕吐的欲望,艰难地走到一边去,痛苦地喘息了好一会儿。
&esp;&esp;贺九如做出一个决定。
&esp;&esp;他不会念诵往生咒,更没有具体学习过如何超度,如何化解,他只是诚心祈愿,希望这些凄惨死去的人与动物都能在另一个世界里收获更多的安宁,愿他们遗忘终结前的惊怖与惨痛,灵魂得以回归故土。
&esp;&esp;“原谅我……”贺九如沙哑地道,他站在一名与他身形相仿的死者面前,剥下还未蚀净的外衣,披在自己身上,又去寻找一条尚且完好的外裤,Jing疲力竭地穿了,就这么七零八碎,勉强地凑起一身衣物,权当御寒之用。
&esp;&esp;“你果真不同凡响,”身后蓦地响起老者的声音,“这样了都还没死。”
&esp;&esp;贺九如惊地猛一转身,看到五瘟老祖就悬浮在血湖之上,黄袍九巾,一派仙风道骨之态,与周遭的残酷之貌形成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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