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龙的发声器官复杂得像架管风琴，声音从口腔中震荡而出，伊瑟恩什么也没听懂，他只对“第十一个”这个词敏感些。

    &esp;&esp;此刻，他专注于涂油的工作，保养完主体之后，把刷子放下，改用手指蘸取一点霜脂巨鲸的脂肪，涂抹并按揉角与头颅连接的根部。

    &esp;&esp;“然后，”她一边享受，一边继续思考，“在杀掉他之前，得让他开口说真话。所以我要制造足够的疼痛与恐惧，还不能让他咽气太快。”

    &esp;&esp;伊瑟恩又跑到了她的身侧，爬到龙的后背上，把错位的骨刺一根根拨顺，令它们方向一致。

    &esp;&esp;“咔嚓——咔——”

    &esp;&esp;这个举动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化人后，龙的骨刺仅仅是最普通的皮肤。但就像人喜欢给小猫梳毛，伊瑟恩也在对龙做同样的事情，乐此不疲。

    &esp;&esp;露维亚喋喋不休，伊瑟恩忙忙碌碌，龙与人和谐相处。

    &esp;&esp;“唔，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区区凡人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不过也许神明给了他一些保命的能力，”露维亚决定以防万一，留个心眼，“我唯一的弱点就是夜晚，所以，要把龙窟的位置藏好。”

    &esp;&esp;她拿尾巴卷起伊瑟恩，把他从自己后背上摘下来，轻轻放到地面。

    &esp;&esp;“我出去一会儿。”

    &esp;&esp;伊瑟恩点点头，亲吻她翅膀弯折处的翼骨，祝她一路顺风。

    &esp;&esp;阿利斯塔从北境闻讯归来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的事了，大臣们惶恐地垂着头，无人敢看陛下的脸。

    &esp;&esp;面对侏儒弄臣装在水晶棺中的尸体，阿利斯塔默然良久。

    &esp;&esp;“怎么？你们要把他做成标本收藏？他可是我亲爱的朋友啊！举行正式的葬礼，好好安葬他。”

    &esp;&esp;“遵命！”

    &esp;&esp;大臣们心想，您平时那样对他，谁能看出你们是朋友呢？一位国王和一个小丑，能是朋友吗？

    &esp;&esp;在场只有几个年纪大的官员知道，陛下和弄臣确实认识很久了。

    &esp;&esp;这矮小的男人最初服务于波丰帝国的宫廷，帝国分崩离析后，辗转来到希尔弗，给当时的王后表演故乡的歌舞。

    &esp;&esp;一开始，阿利斯塔很讨厌这个污渍一样的家伙，他觉得美丽高贵的母亲身旁不该有这么个丑东西。

    &esp;&esp;可是，侏儒弄臣不遗余力地讨好他，变着花样满足他。

    &esp;&esp;如同毒药和解药放错了罐子，阿利斯塔喜怒无常，情感和行为不可预料，他是个很难被取悦的人。侏儒弄臣却把他伺候得不错。

    &esp;&esp;他们有着同频的幽默感。侏儒喂养着阿利斯塔内心深处最不体面的那一部分，让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得到了放松。

    &esp;&esp;很快，国王集结军队，身披铠甲，骑着高头大马，前往灰烬森林。

    &esp;&esp;马蹄每走一步都激起暴腾的烟，烟尘不仅沾染到骏马漂亮的毛发上，更令骑士们苦不堪言。灰烬呛进鼻子，哪怕紧紧闭着嘴，口中也有股无法忽略的土味。

    &esp;&esp;更糟糕的是，林间的雾气始终没有被风吹散，反而越来越浓。阿利斯塔很快发现，他的军队淹没在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