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其实我不信。”阿利斯塔说。“我知悉神的存在，但我没有信仰。没错，神明给了我能力，我也付出了代价。既然是交换，就无需虔诚。你觉得呢？”

    &esp;&esp;“……陛下是对的。”

    &esp;&esp;有两种人会把内心想法说给别人。第一种是有点天真，生活顺风顺水的家伙。他觉得人们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他，于是毫不设防，兴高采烈，什么都往出说。

    &esp;&esp;第二种就是阿利斯塔这样的。国王向臣下暴露内心，只因认定自己是绝对的主人。现在，他需要一个听众。

    &esp;&esp;就在埃里克森百般煎熬，调动全部的社交能量，全力应付陛下的时候，雾中出现了一个幽灵般的身影，迈着深深浅浅的步子，向他们走来。

    &esp;&esp;她拄着剑，剑刃上粘着半凝固的兽血，正黏黏糊糊地往下滴。

    &esp;&esp;她衣服上全是灰烬与血渍，要命的是这么脏的裙子还被扯掉了一大截，裙摆提起来打了个结系在腰间。双腿像是从一朵脏兮兮的花里伸出的两根长蕊。

    &esp;&esp;所有人都愣住了。

    &esp;&esp;欧仁妮先一步开口：“陛下，我没能杀死那头龙。”

    &esp;&esp;阿利斯塔花了一点时间理解欧仁妮的话，“也就是说，你刺伤了她，对么？”

    &esp;&esp;“是的。托陛下的福，我从恶龙口中幸运地逃脱。可惜，我的剑太普通。如果能用三百年前的那把宝剑，我有把握一击把龙杀死。”

    &esp;&esp;“哦？那么大卫的宝剑去向何处？”

    &esp;&esp;“下落不明。父亲和我阅遍祖先留下的书信、日记，什么信息也没找到。”

    &esp;&esp;阿利斯塔低头，看到欧仁妮惯于握剑，生着一层厚茧的手。他心想，欧仁妮作为女人实在差点意思。

    &esp;&esp;阿利斯塔得到的神眷是防守型的被动能力，他不怕死，可也没必要和无聊的敌人打消耗。有人能为他战斗，解决龙灾，也不错。

    &esp;&esp;既然她想要一把剑，“或许你可以从龙之卷轴里找寻线索，改天来我的书房吧，欧仁妮小姐。”

    &esp;&esp;“这是我的荣幸，陛下。”

    &esp;&esp;王宫遭到龙的破坏，经过多日整理，已经不再像废墟。但仍然不适合用以接待未来的王后。

    &esp;&esp;阿利斯塔派埃里克森护送欧仁妮小姐去一处环境幽雅的庄园休息。

    &esp;&esp;离开灰烬森林，离开谜语一样的大雾，头顶的天空晴明起来，秋日给万物披上冷艳的光辉。两人在如画的风景中行走，不发一言。

    &esp;&esp;行至无人处，埃里克森终于忍不住开口：“您手持利剑，从大雾中走来，虽满身血污，但长发飞扬，目光如炬，深深震撼了我的心。”

    &esp;&esp;作为骑士，对高贵的女士献殷勤很合理。况且他语气恭敬，态度谦卑，言辞虽然夸张，但是并非油腔滑调，不惹人讨厌。埃里克森容易给人留下好印象，是个有些刻板的好人。

    &esp;&esp;欧仁妮歪着头看他，没说话。

    &esp;&esp;“所以，欧仁妮小姐，面对那样的巨兽，您就这样提着裙子，拿剑砍上去了么？不，请不要误会，我不是在质疑您的勇气与本领。而是这件事本身困难到难以想象。我实在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