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死的。”chao生温和地说。

    李乾顺说：“皇后的娘家被灭了国，你哥哥求我出兵救辽，为父一个命令，就是数十万人的性命，我办不到，你知道你哥哥最后朝我说了什么吗？”

    chao生知道父亲定对长兄之死耿耿于怀，毕竟数月前他遭遇了这一重大打击，连身体状况亦急转直下。

    “爹，都过去了。”chao生说，继而又翻找出药来，为父亲治病。

    李乾顺又叹了口气，说：“你自小便性情仁善，温柔随和，当初答应那位仙人，让你去修行，现在想来，倒是对的。chao生，你这次回家，会留下吗？”

    “不，”chao生说，“我只是来看看你们。来，在这儿靠着，慢慢的就好了。”

    乌英纵取了个靠枕，让李乾顺倚在书房榻上。李乾顺舒了口长气，不知chao生给他吃了什么药，按理说这是决计不能接受的，一国之君，岂可胡乱吃药？但不知为何，他就这样接受了儿子的安排。

    “我很快就得走了。”chao生说，“爹，你要打大宋吗？”

    “你娘一直等着你，”李乾顺不正面回答，又说，“当年你被带走，她险些发了疯，幸而这些年里好了些许。”

    “我不能与她见面。”chao生低声说。

    李乾顺又说：“我令人安排了一道帘子，隔着帘子说说话，兴许也能让她好受些罢。若这也不行，你留封信与她，当个念想，你会写字不？”

    chao生站起身，看看乌英纵，乌英纵想了想，点了点头。

    “去罢，”李乾顺说，“她是这世上最想念你的人。”

    chao生起身，与乌英纵来到后殿内，他的生母名唤曹皎，受封贤妃，为汉人之女，嫁予李乾顺时，全因在洪州征战年间两人一眼动情，因其出身，无法被立为后，却为李家生下了chao生。

    西夏不似汉人规矩多，李乾顺所起的小名为“李曹生”，正因曹氏，其后又以近音起名作“chao生”。

    永安殿西宫内，曹皎已在白帘后坐了一日一夜，得知儿子回到西夏国境后，她便未曾离开过这道白帘。

    chao生的影子映在帘前，宫人搬过软椅，他却不坐。灯光从他身后照来，面前只有灰扑扑的一片，仿佛一层雾，帷幕将她遮挡得严严实实，他甚至不知道母亲在不在白帘后面。

    “娘，”chao生发着抖，说道，“你在那儿么？”

    “不要揭开帘子。”帷幕后，曹皎低声道。

    chao生终于大哭起来，以袖擦泪。曹皎说：“你见过你爹了么？”

    “嗯。”chao生说，“娘，这位是乌大哥，他替长戈照料我。”

    乌英纵上前，与chao生牵着手，说：“乌英纵拜见皇妃。”

    曹皎的声音却很平静，说：“乌先生，谢谢你照看我这痴儿。chao生，你还活着，娘就放心了。”

    乌英纵示意chao生在软椅坐下，站到他的身后。

    “娘，你还好么？”chao生问。

    “娘很好。”曹皎极力控制自己的声音，母子分离多年后终得这宝贵至极的再见机会，不希望留下的记忆止于悲恸，又道，“这些年里，你都在昆仑做什么？那位仙人待你好么？有没有难为你？”

    “没有，没有。”chao生忙道，“我也没什么做的，说是修仙，每天大部分时候也只是躺着。”

    说着，chao生先是被自己逗笑了，曹皎虽没有笑，但听得出语气稍缓和了些。chao生又说：“去年辽国的萧琨萧大哥，把我从昆仑带出来，游历红尘，我去了许多地方呢。”

    “萧琨，我知道他，他在北地很有一些名头，是那位辽国的太子少师么？”曹皎说。

    “嗯！”接着，chao生又朝母亲描绘自己于神州游玩的过往，着重说了宋的开封城。曹皎自嫁入李家王朝后便从未离开过深宫，只沉默地听着chao生绘声绘色的话语。

    “你不回昆仑罢？”曹皎又道，“已经修行有成，出师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