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可以突变。可以异化。

    甚至，可以彻底颠覆规则，长成完全不同的样子。

    有时候，梦里会出现一些……她拼尽全力，想要在白日里极力回避的人和事。比如……

    那个女人。

    贝尔摩德。

    那个女人的行为，常常不符合组织的利益逻辑，充满了矛盾。

    那个女人的动机，永远藏在层层叠叠的迷雾之后，让人看不真切。

    而她对自己……对自己的态度，更是暧昧不清，充满了无法解读的矛盾。

    “呵，就算智商真的飙升到三百，大概也勘不破这个人吧。”

    灰原低声自语，又是一声叹息。指尖轻轻地盘弄着那枚紫色的胶囊。

    这个小东西，或许，真的能让她稍微看清楚一点点，那个女人所有神秘行动的背后，深藏着的、真正的动机？

    “傻瓜。”她轻笑着骂了自己一句。

    这又不是在侦探小说里，哪有什么非黑即白的真相，和绝对纯粹的动机，就摆在那里，等着自己这个科学家去发现啊。

    她伸出手，打算将胶囊放回抽屉里。

    可指尖，在触碰到冰冷的金属抽屉边缘时，却又一次停下了。

    实验室里，墙上的时计，正一下、一下地吐着秒针。

    滴答。滴答。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贝尔摩德……那个女人，运筹帷幄时的从容。

    那副好似洞察世间一切，却又偏要故作神秘的万种风情……

    对于她灰原哀而言，的确，是发自内心地，想要一探究竟。想要把这个人，彻彻底底地，弄个明白。

    无论是为了那个至关重要的计划，还是为了满足一个科研工作者的好奇心……

    亦或是……为了自己心底深处，某个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什么……情绪。

    灰原的脑海里，闪过上一次服用“逻各斯之钥”后的体验。

    整个世界，在瞬间变得明澈。

    所有白日里纠缠不清的难题，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理顺了毛线团，每一条脉络都变得清晰无比。

    思维，可以连续高速运转十二个小时，却丝毫不知疲倦为何物。

    无数灵感的线索，就像和侦探团去露营的时候，夏夜里的萤火虫，俯拾即是。

    只是在那之后，体验过那种思维在云端之上高速驰骋的巅峰快感……

    再回到寻常的思考状态，便会觉得，一切都变得那么的迟钝、淤塞，甚至，令人难以忍受。

    “呵，和她给人的感觉，何其相似。”灰原摇了摇头，笑意更深了。

    “一旦遇见过她，旁的人，便都寡淡无味了。”

    这是工藤有希子饰演的角色，在电影《暗夜百合》里，对莎朗温亚德所饰演的角色的评价台词。

    当然，她灰原哀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虽然身为头号粉丝，她早就把所有的台词，都背得滚瓜烂熟了。

    她点开电脑里一个层层加密的文档。屏幕的光，幽幽地映在她茶色的发梢和白皙的小脸蛋上。

    文档里，存放着贝尔摩德的……一些公开资料。

    时尚杂志的彩页，获奖电影的剧照，出席各种场合的抓拍。

    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向公众展示的面孔，永远是那么的华丽、迷人、但是又有一点点疏离。

    “为什么……偏偏是你？”

    灰原的手指，隔着一层冰冷的屏幕，轻轻地、虚虚地，触碰着照片上那个女人的绝美的容颜。

    “好好地，做你的奥斯卡影后，不好吗……”

    她找不到一个Jing准的词，来安放自己此刻翻涌的心情。

    抬起眼，望向窗外。

    夜，更深了。雪花，开始从墨色的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

    阿笠博士的家。如此宁静，如此的安稳。与那个充满了背叛、杀戮和Yin谋的组织，简直判若两个世界。

    她本该满足于现状。

    在这里，安心地做着她的计划，研制着那枚的解药。可是……

    在心底的最深处，总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是对过往无法释怀的执念？

    是对游走在刀尖上的危险刺激，病态的好奇？

    抑或是……

    是对那个女人，一种纯粹的、自然的、普普通通的……

    “够了。”灰原强行截断脑海里，越来越不像话的念头，看着那紫色胶囊。

    逻各斯之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