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与神明[破鏡重圓] - 夜莺与神明[破鏡重圓] 第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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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是被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冲动驱使着,于是,她轻轻地咬下去。

    却有一种近乎孩童式的莽撞,带着一点恶作剧的得意和任性的快意。

    唇与唇轻轻相撞,并不温柔,却真切到令她惊惶。

    他的呼吸在她耳边一滞,低沉而含糊地唤了她的名字,可她听不清,梦里的声音总是像被雪层掩盖,连叹息都是模糊的。

    她抬起头,看见他皱着眉,喉结轻微地滚动。那一瞬间,她几乎觉得这场梦简直是异常馈赠,能有如此多细腻的细节。

    “做这么多年的梦,终于咬到你了……”她在梦里轻声说,语调里藏着一种几乎温柔的狠劲。

    “下次再见面,你就该记得我留下过什么。”

    她像是在对自己梦里的角色说话,因为她才是梦境的主宰,适当展示一些强权是应该的。

    下一秒,她退开。

    他低下头,唇角渗出一点血。

    雪光透进来,把那一点血色映得极亮。

    他在凝视着自己,有些严肃。

    他不疼吗?可他为什么,那么冷静?

    然后她笑了,笑得有点悲,她只敢在想像力的边界内为所欲为罢了。

    雪正落在她的睫毛上,一瞬间,她的影子被海光吞没。

    醒来时,晨曦已经透过舷窗。

    船体很平稳地晃动,远处传来船员的低语和金属的碰撞声。

    她的头有点疼,残留的酒气和梦的后遗症交叠成了她此刻轻飘飘的触感。

    叶语莺怔怔地坐起,梦的细节却清晰得惊人。她能感到自己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咸涩的味道。

    她摸了摸嘴角,冰凉的手指让她瞬间回神。

    梦里的细节让她心满意足,轻快地下床,理了理头发,披上外套,走出舱门。

    甲板上的风还是很冷,晨曦刚刚爬上海平面,几个船员在忙碌,远处的艺术家正架着画板,用冻僵的手描绘天空。

    她看到,地平线的东方被染上了一层冰冷的近乎银色的淡金,那是极地特有的晨曦,带着高远且不真实的亮度。就在这片晨曦的上方,高悬的夜空边缘,一抹幽微的绿色光带正在缓缓消退。

    那就是南极光。

    没有夜间爆发时那般绚烂,但在晨光中,它像是一条绿色丝绸的残影,在深蓝色的天空背景上缓慢地流动,带着一种神祇谢幕般的寂静。

    叶语莺的目光被那片绿色深深吸引,她感到一种奇特的共鸣,那是孤独的极致之美,在白日到来之前,它必须褪去全部光芒,孑然一身。

    她走到那名艺术家的画板旁。

    艺术家是一个留着灰白胡须的欧洲人,他的手套厚重,指关节被冻得发红。

    画板上,那片幽暗的绿色光带被浓重的颜料捕捉,与下方的冰蓝色海洋和雪白冰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很幸运,女士,”艺术家没有抬头,英文发音带着意大利口音,声音带着被寒冷磨砺出的沙哑,“南极光在七月很常见,但能看到它和晨曦并存,总是很好的兆头。”

    叶语莺微微一笑,目光越过艺术家,投向远处的海域。

    船已经驶离了乌斯怀亚的避风港,船体开始平稳地劈开涌动的海水。

    海面上,浮冰开始增多,形状不规则,反射着天空的冷光,宣告着这片海域的原始与危险。

    她回头,发现程明笃正站在连接舱室的门口,他身上穿着一件定制的黑色防风派克大衣,身形笔挺,正在与大副交谈。

    当他转过身时,她怔住了。

    他的下唇,确实有一道极浅的红痕。

    极不明显,却带着所有的放肆与僭越。

    叶语莺的呼吸滞了一下,极地的冷空气涌入她的肺部,没有带来清醒,反而让她浑身战栗。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唇,那里没有伤痕,却仿佛仍在隐隐作痛。

    会不会,那其实不是梦……

    大副戴着深蓝色羊毛值班帽,指着海图,用低沉的英语报告着今日的航向。

    “冰层厚度在下降,气压还算稳定,”大副说,“我们预计明天清晨能抵达

    南乔治亚海域。”

    叶语莺却对他们的航线置若罔闻,只是一直打量着程明笃的下唇,恨不得自己是眼花了。

    程明笃神情镇定,对大副答谢,举止得体端雅。

    可他薄唇一张一合,在叶语莺的眼中仿佛一切细节都是被放大了一样。

    是错觉吗?为什么他的神情还是出奇冷静,就连她的目光也没有半分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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