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奉天的曹维,不知是个什么缘故,成了霜打的茄子,大清早起来无Jing打采,喝个粥,勺子直喂到了鼻孔里去。
我敲敲他的碗:“还没睡醒?”
他像只沾了水的猫,甩甩脑袋,蔫头巴脑:“你昨晚打呼噜打了半宿,吵得我睡不着。”
“那你叫醒我呀!”
他把脸埋进碗里:“得了吧,你也是乏。”
用过早饭,派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送曹维去长途汽车站,待他出门后,我也回了家。
昨夜似乎又下了雪,路面上结了冰。没有昨儿个幸运,只叫到了一辆敞篷的黄包车,路上滑,人走得慢,我也没个棉袄,冻得哆哆嗦嗦的,脚底板子往上窜冷风,骨头都像是结了层冰茬子。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下人一开门,将行李丢给他,自个儿闷头就往屋里蹽。正是上午,除了孩子在学校,家里人倒是齐全。
柳叔连声道:“你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太太接过大衣,塞过来一个手炉子,对柳叔道:“大冷的天儿,别说你的大少爷不通知你,就是通知了,我也不能让你去,随便让个抬轿子的去就得呗,反正不轮班的时候,他们也没事儿干,成天不是抽烟就是喝酒。”
“又没在你面前抽烟喝酒,你管那么多呢?”我骂了她一句,太太不以为意,扭身吩咐厨房赶紧烧热水。
见她走远了,方得了个空子和柳叔单独说说话。我让他下午把那大夫找来看看肚子里的崽子,又让他找个管肺的大夫。这天儿还没到隆冬,喘上一口,肺子就刀割似的,揦得慌,疼得很了,又是咳嗽,吐出一口暗红的淤血,这是个顽疾,不治不行,否则天渐冷,更得难受。
喝了姜糖水,捂着手炉子缓了不短的功夫。我合计去趟警署,却又怕和刘国卿打上照面,可见刘国卿是迟早的事儿,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做什么缩头乌gui?
可我又想,能拖一天,不就能和刘国卿多黏糊一天吗?
柳叔动作快,下午就将两个大夫分批带了回来。未免得太太凑趣儿,便没进卧室,而是去了茶室,茶室有张小塌,坐卧皆可,说话也方便。
孩子到如今将近五个月,生命力很是顽强,心肝脾肺肾也都齐全,只是发育不大好,远远小于同月份的胎儿。柳叔老眼昏花,架个眼镜,仔仔细细逐条记下了大夫的忠告,我听了几条,无非就是多进补,到后来也就没多加留意。
再说肺子,这个有些棘手,得长期将养,不能吃辣不能受凉,等等好些个规矩,听得老子脑袋大了一圈,昏昏欲睡,到后来真打了个盹儿。
眯了半个多小时,睁开眼睛,阳光正好,照亮了窗前一大片地板。外头是个难得的大太阳,如果天气不是这么冷,我就出去晒一晒,省得像砖瓦似的长青苔。
人没事儿做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想到冯虚用命换来的名单,我琢磨着尽快和上头对上夹儿,如此一来,见刘国卿的计划又往后推迟了些,颇为庆幸。
摸着脖子上的戒指,又摸了摸肚子,起身下楼,不想楼下正热闹得像过年。我一出现在楼梯口,欢声笑语戛然而止,众人齐刷刷抬头,其中一个少年面孔被簇拥在中央,见了我,眼里涌出一泡泪来,颤声道:“老爷”
希望大家下载本站的app,这样就可以永久访问本站,app没有广告!阅读方便
后期会推出留言功能,你们提交你们喜欢的小说,我来购买发布到本app上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