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现在不气，也没愤，整个人坐在椅子上还有种滔天的平静。唯有双耳，不太灵敏，至今还能听见巨大的空气气流声，刺得他不得不短暂地闭上眼，感受着搭在鼠标上的手指，正在不听话地跃动。

    &esp;&esp;办公室的门被人小心叩响，谷枫抢在副班前面探出脑袋，谨慎汇报。

    &esp;&esp;“主任，我们去上班了。”

    &esp;&esp;“嗯。”

    &esp;&esp;许言轻点鼠标，叉去页面，盯着屏保停了瞬，才想起自己应该要起身。

    &esp;&esp;“走吧。”

    &esp;&esp;他拿起工作牌，扣上袖口，走在谷枫前面，步伐沉稳，神情如常，完全地出乎谷枫的意料。他以为许主任会情绪失控，最起码也会流露出难过伤感。要知道，他刚知道消息的时候都忍不住绕着椅子转了会儿圈。可许主任自始至终都面色平静，眼眶如旧，语气寻常，对话间听不出丝毫的情绪起伏。

    &esp;&esp;谷枫抠着自己的工作牌，有点怀疑自己跟监听的猜测是不是错了？

    &esp;&esp;许主任跟潘机长能有关系吗？他们两个单看像两根比邻而站的电线杆子，直得让人望而生畏。

    &esp;&esp;管制室内，副班早早地等在了里面，正盯着人换班。

    &esp;&esp;“许哥。”

    &esp;&esp;许言平淡颔首，跟他打过招呼，解了颗扣子，从门口走至对面，仍散不去空气中夹杂的沉闷与窒息。

    &esp;&esp;坐在谷枫后面，他戴上耳机，目光聚集在雷达页面。他不是要求，是在强求，甚至可以说是逼迫自己全神贯注。

    &esp;&esp;谷枫抖着腿开始指挥前任留下的飞机进离港。

    &esp;&esp;“南方8712，联系北京1259，再见。”

    &esp;&esp;“国航7977，联系郑州进近12275，再见。”

    &esp;&esp;“顺丰39，郑州区域，雷达看到了，上到6600保持。”

    &esp;&esp;“长空7871，下到6300。”

    &esp;&esp;“下到63，长空7871，”执飞的机长应该听出了谷枫的声音，知道他是新来的，笑着问了句，“管制，国航319回来了吗？”

    &esp;&esp;“…”谷枫也是难得遇见这么好奇的，训练出来的反应高于本能，不假思索，“干扰了，长空7871。”

    &esp;&esp;“长空7871，下到63，”机长重复了遍，他们是本场降落，时间充足，也真的有点无聊，继续八卦，“管制，现在飞y国的航班是不是都停了？我听说那边战况还挺激烈的，联合国都没办法。”

    &esp;&esp;频道内都安静了。

    &esp;&esp;谷枫下意识转头，余光瞥见坐在侧后面的人已不再是他熟悉的监听，而是清清冷冷的许主任。

    &esp;&esp;许言像是有所感，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笑而威。谷枫立刻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自己代入自己监听的样子，学做他的声音。

    &esp;&esp;“长空7821，收，收到下6300，杂事不允许干扰频道。”谷枫不给人反应时间，盯着雷达页面，呼了其他航班，“南方…6228，你听我信号几个？”

    &esp;&esp;“五个。”

    &esp;&esp;“表速减到250，由于间隔，”谷枫停了下，确定航班，“南方6228。”